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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郎君们说话间。

    如兰和墨兰刚好过来,正好将梁晗的这番话都听进了耳朵里。

    墨兰自己算是个很有“上进心”的“文艺青年”,心里颇有几分傲气,听了梁晗这些摆烂的话,心里只觉着一阵腻味:

    ‘还以为世家子弟多么尊贵体面呢,不过也是个如顾廷烨那般,仗着家世门第的走狗斗鸡之辈罢了。’

    顾廷烨平日里行事粗粗咧咧,很是入不了讲究文雅和场面的文艺女青年墨兰的眼。

    这一下听了梁晗的话,墨兰立刻便将梁晗和顾廷烨归为一类了。

    ‘若论说这汴京满城公贵,论才学,论样貌,还是元若哥哥最好。’

    不过墨兰又抬头看了一眼杨文远,眸光里露出些许惋惜:

    ‘姐夫也是顶好的,可惜扬州时自己年纪尚小,错过了上天给的姻缘。’

    见有人进来,屋内几人循声看望去。

    其中犹以梁晗的动作最为迅速。

    毕竟他梁晗也是要脸的,在同辈郎君之间说说摆烂,等待荫庇的话不害臊,只当是乐子说了,但若是让旁人听见,这光辉形象可不就毁了嘛。

    所以梁晗的神态间还是有几分怒气的。

    但这一转身,梁晗却是看到了两位妙龄少女当前,顿时就看呆了眼。

    穿着浅绿色长衫的女子表情憨态可掬,梁晗虽然觉得娇俏,但这不是梁晗的菜,只浅浅看了一眼,就略过了。

    这一转眼,却是让梁晗的心尖儿当即一颤。

    只见这位稍微年长些的姑娘穿着红色裙衫,眉眼如画,只往那儿一站,自有一般娇媚风情。

    梁晗多是去广云台行首们怀里转的,对于娇媚风情的人儿也是见多了,但墨兰此刻身上不止有柔情媚态,更是有几分书香门第家女儿的婉约秀丽。

    这一番反差糅杂,更是让梁晗内心不胜欢喜。

    眼见梁晗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,墨兰虽觉得失礼,心里有些腻歪,但一想到勋贵家的嫡子都被自己迷得找不着北,不满瞬间消弭,反而心头涌现更多的是愉悦。

    当即装作没注意到梁晗的眼神,墨兰只微微侧过身,食指微抬,故作不经意地将鬓角的刘海轻轻挑到耳后。

    这一番流露出的风韵,更是让梁晗眼热。

    而杨文远在旁边默默看着梁晗的猪哥样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梁晗这一看就是“精不满则思淫”,肾精不足,导致肾水不能上济于心。

    也就是俗话说的“肾越虚,欲望越强”(当然,我是不是针对谁)。

    别奇怪杨文远为什么知道这些,问就是杨文远私底下补课了。

    如同中年男人保温杯里泡枸杞,杨文远也自学了些养身的功夫。

    佳人当面,梁晗可不想丢了面子,立马找补道:

    “小侯爷说得对!我的话也不尽然是这意思。”

    说着,梁晗有意无意看了墨兰一眼:

    “虽然我们世家子弟能够荫庇,但参加科举也是条正经路,若是我早知道盛家书塾这般好,纵使是亲自上门,千求万求也要让盛大人把我收下来。”

    这模样与其说是在后悔没参加科举,倒不如说是在趁机表达心意。

    眼见着墨兰当着自己的面和人“打情骂俏”,如兰最是看不过眼,当即抬脚上前一步,将两人的视线阻断,随即奉上茶水:

    “请各位哥哥喝茶!”

    梁晗看了一眼如兰递上来的茶水,又看了眼墨兰那也有茶水在侧,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因而只敷衍看了看如兰的七宝擂茶,就敷衍道:

    “谢过妹妹了,我方才刚用过早点,还不饿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如兰当即不乐意了,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‘什么用过早点,这怕是损我讨后面那位开心罢了。’

    而墨兰闻言,果然如梁晗料想那般捂嘴轻笑,又是一股风范幽情。

    似是投桃报李,墨兰下一刻就手捧着茶盏上前,微微躬身:

    “梁家哥哥请喝茶!”

    梁晗欣然接过。

    眼前佳人一笑百媚,弄得梁晗心里很是有些痒痒,如若当前不是身处盛家,他定要趁机碰一碰那近在咫尺的纤纤玉手才过瘾。

    如兰看了看墨兰,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盏,心里更是气得直嘬牙花子。

    ‘怨女旷夫,当真是和她母亲一个德行!’

    如兰还在原地忿忿不平呢,墨兰却是就要越过她给别人递茶水了。

    杨文远见状,忙朝如兰招手道:

    “五妹妹,我有些饿了,给我来碗七宝擂茶吧。”

    看电影都要有爆米花呢,此情此景来杯七宝擂茶也不算过分。

    墨兰闻言手中一顿,好在茶盏还没递过去,听了杨文远的话,当即身子一转,把茶盏转而放到了长柏的桌面上。

    长柏轻轻颔首,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随后给梁晗介绍道:

    “这位是我家的小四、小五。”

    梁晗闻言,立马站起身,表情庄重的行礼躬身,要知道,刚才初见长柏时,梁晗可是腿都懒得抬。

    “四妹妹安好,五妹妹安好!”

    “梁家哥哥安好!”

    简单认个脸,如兰和墨兰作为女眷也不好再留,眼见着就要出门,梁晗当即扭头看向长柏,开口道:

    “盛二哥家里有这么多兄弟姊妹,怎么没在马球场上见过呢?”

    梁晗知道杨文远是盛家女婿,所以才有此问。

    自家马球会也算是汴京里有名的盛会了,而盛家又是有这么多适龄郎君姑娘,杨文远纵使懒得筹备,他夫人、盛家大姑娘华兰也会帮着张罗才对,那为何自己之前没见过墨兰?

    “我家入京不久,前些日子我等人又在准备科考,家里长辈担心妹妹们没有人照看,所以去的少。”长柏如实答道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梁晗语气里颇有些惋惜。

    这样的绝色佳人,自己竟没有早点遇上,实在是可惜。

    ‘不过也不算差,总归是知道了她是哪家人。’

    想到这,梁晗心里一振,这下可是不能再错过了。

    而且梁晗大约知道四姑娘是庶女,五姑娘是嫡女,现在又见这两姊妹不对付的模样,心里更是颇有些心疼,想救墨兰于水火的心越发急迫。

    “我家过几日还要再办一场马球会,不知盛二哥可有兴趣?”

    这马球会自是不在原本的规划内。

    但谁让马球会是吴大娘子办的呢,而梁晗又是几位嫡子里最得吴大娘子宠溺的那一位,临时举办一场马球会,不过是梁晗央求几句而已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长柏顿时有些迟疑了。

    他自然看出了梁晗似乎中意自家妹妹,这场马球会怕也是为了墨兰而来,但到底不是嫡亲妹妹,这男女相看的事长柏也够不上手。

    “去去,同去!”

    杨文远着实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简单吃个瓜,就瞌睡遇上枕头,自己这边还没发力呢,梁晗就主动送上门来,连忙帮着答应,应声道:

    “这刚刚考完试,是应当要去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
    墨兰和梁晗是不是要私底下勾搭成奸,这才不关杨文远什么事,促成荣飞燕和嘉成县主二女争夫才是杨文远想要见到的。

    而墨兰原本要离去的身影,此时听了梁晗的话,也是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墨兰这一顿自然不是为了梁晗,而是她想着这办了马球会,那齐衡肯定也是会去的,自己正好趁此机会以解相思之苦。

    佳人顿足的一幕落在梁晗眼里,当即让他喜不自胜,以为是墨兰明白了他的意思,所以才“一顿留情”,却不知是“所托非人”。

    梁晗心满意足的坐下。

    墨兰和如兰去了屏风另一侧,如明兰一样坐在下首听长辈们说话,姐妹同辈中只有华兰坐在前头,能和吴大娘子谈笑风生。

    那做派和气场,是王若弗也远不能及的。

    墨兰看的更是眼热。

    ‘若是我也能如大姐姐这般,嫁入勋贵人家做大娘子,这上首侃侃而谈的人里必定也有我一个位置!’

    这样想着,墨兰不由得对即将到来的马球会更加期待,恨不得立马就能对齐衡诉之衷肠,持手定情。

    下首墨兰心思自是无人能懂。

    吴大娘子等人依旧在谈笑风生。

    寒暄一阵后,吴大娘子突然问道:

    “听说贺老夫人过几日就要上京了?”

    这突兀的一句,吴大娘子几乎是将此行的目的直接指明了一般,华兰闻言心中一动,和旁边的盛老太太相互对视一眼,祖孙俩当即确定了对方心里的猜想:

    ‘这吴大娘子突然上门,想必就是为了贺老夫人来的。’

    “是啊,这消息没成想还传到了吴大娘子您的耳里。”

    王若弗乐呵呵道:

    “母亲和贺老夫人有旧,正好贺老夫人要进京,过几日也是要来家里见一见的。”

    吴大娘子确定消息不假,也跟着笑道:

    “这却是不凑巧,刚好过几日我就要再办一场马球会,没想到时间刚好和贺老夫人上京的日子相合,本来早就听闻贺老夫人的名声,想要见一见的,这下却是冲突了。”

    吴大娘子和自己儿子梁晗也是心有灵犀,没有提前沟通的情况下,都是用了马球会当幌子,亦或者说,马球会本身就是一个顶好的幌子,无论用到哪里都极为合适。

    在汴京城,你可以没听过永昌伯爵府的大娘子是谁,但若是不知道金明池马球会是谁办的,那一定会被人瞧不起。

    这人一看就是没混过上层圈子的!

    “这般不凑巧呀。”王若弗根本没听出吴大娘子的言外之意,只也跟着惋惜道。

    吴大娘子: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若弗的这般作态,一时间让混迹后宅多年的吴大娘子的表情不由得一怔,有些怀疑王若弗到底是听没听出来自己的暗示——她特意上门,就是想要盛家帮着引见贺老太太。

    贺老太太擅长妇人内症,是有名的妇科圣手,这次刚好上京,吴大娘子自然也想让贺老太太帮着自家女眷们看诊。

    不过梁家和贺老太太、白石潭贺家没有交情,若是亲自低下身子去请也行,但这样怕是会让外人以为梁家女眷有谁身子出了问题,这话传出去不好听,所以吴大娘子才在探听到贺老太太此行要来盛家的消息后,特意登门盛家,就是为了想让盛家帮忙引荐。

    到时候“赶巧”遇上,再把贺老太太请去自家也是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但现在王若弗这一句话下来,当场让吴大娘子没了下文。

    ‘这王大娘子莫非是不想帮我牵线?’吴大娘子心里暗自怀疑,但又思量外面传的话,似乎盛家大娘子喜欢直来直去的,不是很有谋算。

    吴大娘子怀疑当下这种情况可能就是没对上话,不然只不过是帮着引见的事,没道理不答应啊,自家和盛家、亦或是杨家又没不对付。

    ‘我这话当不当说?若是说了被拒,亦或是人家不情愿,倒显得自己强逼着,盛气凌人了……’

    吴大娘子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。

    盛老太太原本还等着王若弗顺水推舟,接下这个人情呢,没想到自家大娘子依旧稳定发挥,没让她“失望”……

    呃,失望?没失望?

    终归是盛老太太看不下去了,悄悄瞪了王若弗一眼,这没来由的斜视顿时让王若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。

    ‘母亲这是怎么了?’

    盛老太太见王若弗依然如故,没有丁点反应,实在是看不过眼,但华兰已经是嫁到杨家去了,盛家的事也不能让她说话,最终还是自己出声了。

    “大娘子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盛老太太转而朝吴大娘子问道:

    “不知马球会是何时办的?我家儿孙这几日一直闷在家里,正好想让他们出去去耍乐,见见世面。”

    吴大娘子脸上的表情登时如春水化冻,忙道:

    “这几日家里有些忙,日子还没定下,各家定帖也还没做呢。”

    盛老太太缓缓点头,出声道:

    “我那贺家妹妹来信说,她应当是三日后到京,届时隔日来我家探望我,只盼着吴大娘子能看在我这身子骨的面上,能把马球会推延两日了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,我谢您还来不及呢!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

    王若弗这时才恍然大悟,满脸高兴道:

    “既然吴大娘子您想见贺老夫人,左右现在马球会的时日还没定,不如延迟几日,您在贺老夫人登门那天过来?等贺老夫人进京那天,我家母亲便问问她老人家,想来应当是不会拒绝的,到时我再差人去永昌伯爵府送信便是。”

    看着王若弗这副热心样,吴大娘子心里确信了自己的猜测,这王大娘子刚才还真是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,还是盛老太太出面说话才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‘料想这王若弗也是王家这等世代簪缨的人家出身,又是嫁到盛家,上头有勇毅侯府的独女,下面自己儿子都参加会试了,没想到自己倒这般没头……憨直,也是怪哉。’

    不过通过这一遭,吴大娘子也是弄清了王若弗的处事风格,今后也好应对。

    而且吴大娘子也不觉得王若弗这般耿直的脾性哪里不好,甚至颇有些喜欢。

    因为吴大娘子自己也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。

    不过是处在永昌伯爵府大娘子的位置上,无论是为了家族名声还是别的什么,都容不得吴大娘子直来直去。

    这其实也是许多大娘子的入门第一课。

    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的必备技能。

    说话留有余地,学着如何绕弯子,说话做事都是这样。

    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,吴大娘子现在一看王若弗这初来乍到,懵懵懂懂的模样,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亲近。

    相比于左右逢源、锋锐暗藏的大娘子们,吴大娘子更乐意见到王若弗这样的直肠子。

    确定了盛家的想法,吴大娘子心头也是落了地:

    “那我便静候大娘子的消息了。”

    吴大娘子继续道:

    “等我把盛家的名帖做好,当日正好一起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吴大娘子本就想着给梁晗相看盛家姑娘呢,这下正好凑到一块儿了,给盛家名帖也是给自家机会。

    王若弗闻言,心中当即乐不可言。

    这吴大娘子亲自给自家名帖。

    话里话外的意思,岂不是要在马球场特意给自家支起一道围帐?

    那感情好啊!

    这相当于吴大娘子今后的马球会,都有自家的一席之地了。

    虽然杨家的名额可以一直用,但别人的东西,哪里有自己的用起来舒心。

    斯是陋室,为…惟……

    金窝银窝,就是不如自己的狗窝!

    “谢谢伯爵娘子!到时候贺老夫人同意,我定当第一时间送信过去!”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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