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暮斜阳。

    傅辞翊从睡梦中醒来。

    他险些与梦境中的女子行那等事,教他惊出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梦中即便没到最后一步,但躯体相贴的旖旎似幻似影,仿若切身体会。

    烦躁地捏了捏眉心,他自问自己不是个重欲之人,也几乎不做此等梦。

   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莫非是男子到了一定年岁,会有此梦境?

    定是如此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此刻的太子府,书房。

    太子自书案后起身:“尔等随孤饮酒去。”

    底下几位幕僚连忙跟着起身:“殿下心情甚悦?”

    “傅辞翊脑袋受伤至不能饮酒,可见程度严重。他不来赴宴,直接回绝太子府送请帖之人便可,却命他的侍卫跑一趟太子府来解释,可见敲打起了作用。”

    太子说罢,含笑抬步。

    众幕僚跟上。

    其中一人恭维道:“殿下明断!傅辞翊能文能武,若能收入殿下麾下,那么殿下便得一位良将。”

    另一人道:“今后大景的江山是殿下的,他如何与殿下作对?他也算善其身知进退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称是。

    太子面上笑意浓郁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他若能掌握兵权,届时老二老三等人如何与他相争?

    想到兵权,可惜就可惜在蔡明智竟然未能娶了庞安梦。

    否则略施小计,庞家的兵权便是他的。

    拿到庞家兵权后,那么西南地区只能支持他。

    说到底,蔡廷舟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。

    先前皇帝都赐婚了傅辞翊与蔡慕诗,竟被傅辞翊拒婚成功。要拉拢傅辞翊,竟要他这个太子亲自出手。

    说到兵权,只有拿到兵权,手中的实权才牢固。

    太子之位才坐得稳当。

    转念想到一人,淡笑问出声:“西南王世子有无婚配?”

    幕僚回道:“据属下所知,西南王世子暂无婚配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把蔡慕诗赐给他,你们想个办法让父皇赐婚。”

    “蔡小姐自映天湖事件后,名声不太好,如此让皇上赐婚怕是困难。更何况蔡相只蔡小姐一个嫡女,想来是不希望她离开京城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让你们想法子。”太子目色一沉,“再则孤又没有放西南王世子离京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如此,蔡慕诗不必离京。

    幕僚明白过来,恍然道:“殿下的意思是用这桩婚事钳制西南王世子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太子颔首。

    一行人到了饭厅,推杯换盏商议计策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是夜。

    因午后睡过一个多时辰,此刻已近半夜,傅辞翊仍无困意。

    他负手立在院中。

    已是秋高气爽的时节,旁的树木已有萧瑟之态,眼前的两棵橘子树仍然苍翠。

    枝头缀满青绿色的小橘子,虽大得慢,但较夏日有了不小的变化。

    想来年底能如期吃上亲手种的橘子。

    冷风冷影踏着夜色而来。

    两人双双落地拱手:“见过公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怎地过来?”

    冷风道:“傅湖来报说公子遇袭被击了脑袋,我俩不放心,这就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说话时,两人就在打量傅辞翊头顶的大包。

    冷影关切问:“公子可有碍?”

    “无大碍,就是头晕。”傅辞翊坦诚。

    听到无大碍,冷影略略放心,笑着道:“得亏公子长得好,换做旁人,否则这么突兀的大包搁在头顶,丑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你这般说话的么?”冷风扫他一眼,转眸与傅辞翊道,“公子,据消息,本月底成王府将举行秋宴。以往每年秋宴,旁的几个王府与皇子府皆会派人参加,想来今年亦如是。”

    傅辞翊皱了皱眉:“成王府?”

    冷风颔首:“说起来,成王妃是少夫人嫡亲的姑母,有此关系在,少夫人想来在受邀的名单上。”

    冷影问:“公子会去秋宴么?”

    微顿下,又道:“公子若也去秋宴,势必会遇到那家人,届时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若去,你们放心罢,他们认不出我来。”

    再则,他不喜热闹,不一定去。

    冷风冷影颔首称是。

    “那公子好生歇息,我俩回南山去了。”冷风道。

    傅辞翊摆了摆手,便回了房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,仍难入睡。

    到了后半夜,好不容易睡着了,竟又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诡异的是,此梦境是下午所梦之境。

    身下还是那个女子。

    女子脸部被他用红色纱衣盖住,他如啃似咬般在她肩头留下痕迹……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翌日清早。

    颜芙凝早早起来,继续研磨昨日尚未完成的药膏。

    “小姐,庞小姐过来。”

    彩玉道了一句,她身后走着的庞安梦便快步坐至石桌旁。

    “这玩意真香,不会又是祛疤膏吧?”庞安梦拿起其中一个小碟子闻了闻,“你送我哥的祛疤膏挺好使,我哥身上的疤痕祛掉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有用就好。”颜芙凝道,“我正在做的是消肿止头晕的。”

    “给谁的?”

    彩玉插嘴:“还能给谁,自然是我家姑爷。”

    颜芙凝解释:“傅大人受伤,此药膏确实是给他的。”

    庞安梦叹了气:“我听说了,皇上再次赐婚,终于将你与傅大人凑到了一起,我哥身上的疤痕算是白祛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白祛?往后他总会娶妻。”颜芙凝笑了,“难得你今日独自来寻我。”

    自靳令岑住到庞家,庞安梦每回来寻她,都会带上靳令岑。

    庞安梦又嗅了嗅指尖执着的小碟子,缓缓搁到石桌桌面。

    “靳令岑这小子本与我一道来的,我们刚出门,宫里来人将他唤走,也不知有何事。”

    “等他回来问问。”颜芙凝打趣,“莫不是皇上想要招其为驸马?”

    “皇上若有此意,我要看看靳令岑敢不敢应?”庞安梦哼声,将手臂搁在桌面上,“他若敢应,我就碎了他。”

    说话时,捏起一只小碟子,欲往地上掷去。

    彩玉连忙抓住庞安梦的手:“姑奶奶,这些小碟子是我家小姐精挑细选出来,主要用来装药粉,可金贵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打个比方,不是真摔。”

    庞安梦讪讪缩回手,并将桌面上的小碟子一只只地排列整齐。

    到底还是叹了气。

    颜芙凝含笑睨她一眼,手中捣药动作不停。

    “你心里渐渐有了靳令岑?”

    问得直白。

    “胡说!”庞安梦挺了挺身子,“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纨绔?我跟你说,那纨绔连腹肌都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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