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清漪闻言,面色凝重。

    “生产那会,你们外祖母与几位舅母都来了国公府。”

    “我阵痛太久,迟迟不生,母亲心疼,带着几位嫂子去帮我祈福,唯有于姝燕一直陪着我。”

    “几位嫂子中,我与她的关系最好,她提出要陪我,我自是感激。”

    “倘若真的是她调包婴儿,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话说到这里,手攥成拳,浑身颤抖。

    “娘。”颜芙凝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看来母亲生她有些艰难。

    这时,颜盈盈道:“娘生妹妹那年,我已六岁。”

    六岁的她已然懂事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那会二舅母确实忙前忙后。”

    “继祖母压根不关心我娘,她装模作样地来了一趟,之后都是派老妈子过来问。”

    “二婶三婶借口她们有身孕,自然也不来产房。”

    “爹爹担心娘,但爹爹是男子不能进产房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二舅母在娘生妹妹那会确实出力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她若买通产婆,真的很有可能调包婴儿。”

    颜盈盈一席话,令气氛愈发下沉。

    洪清漪又道:“我做胎梦一事与娘家人说起过,特别是于姝燕,我还给她看过玉佩的图稿。且,她听我说起要请杨匠人定制玉佩。”

    曾可柔道:“如此说来,二舅母确实有时间与机会做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颜博简沉了脸:“此事得告诉父亲。”当即吩咐镇丰,“去把我爹请来。”

    镇丰应声称是,离去。

    颜珹在宫里,等他回府已是傍晚时分。

    在听了家人分析后,他面色冷沉,冷冷吐了一句话:“是她无疑。”

    颜博简道:“爹,玉器匠人高玮就在我们府上,妹妹的意思是得知道二舅母的动机。”

    “动机?”

    颜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。

    洪清漪猜测:“莫非是我撮合她与我二哥的缘故?”

    旋即又摇头否认:“可我二哥身旁只她一个女子,没纳妾没外室,应该不是这个缘故。”

    颜盈盈跟着猜:“娘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,二舅母只生了一个,因此嫉妒?”

    “旁人生七个八个的多的是,她怎地嫉妒?”曾可柔道。

    颜盈盈分析:“就因为是好友,总觉得应该差不多,而五个与一个差得算远的吧?”

    大家皆在分析。

    唯有颜芙凝细细打量着父亲。

    父亲容姿俊美,如今年岁四十出头,瞧着却似三十的模样。

    可想而知年轻时该是何等的俊美出尘。

    倘若……

    她想到一个可能,但又不好直接说,遂问:“爹爹,您是不是猜到什么?”

    颜珹俊眉紧蹙,眼眸含了冷意。

    “在我与你们母亲成婚前,于姝燕曾借口帮清漪传话,与我见过一面。”

    闻此言,洪清漪吃惊:“竟有此事?我怎地不知?”

    颜珹解释:“成婚前有三日,新郎新娘不能见面。她说来传话,我自然而然地以为你有话要与我说,自然前往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她说……”

    话说到这里,他的脸色越来越沉。

    洪清漪急问:“她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她先是祝福你我即将成婚,而后说她与你姐妹情深,不想分开,如若可以她愿意侍奉你我左右。”

    颜珹俊脸彻底铁青。

    “侍奉爹娘左右?”颜盈盈惊呼一声,“她的意思是想当妾了?”

    “于姝燕她倾慕爹爹?”颜芙瞪大了眼,“我知道了,她求而不得,因爱生恨。”

    颜博简怒道:“因此调包婴儿,这也太歹毒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,颜弘厚回来,带着在六部衙门当值的元易一道而来。

    颜博简与他们错身而过:“得去理论。”

    见家人都没跟上来,他疑惑:“怎么,还要藏着掖着不成?”

    “已是晚饭时辰,先用饭,莫饿坏了朗哥儿。”洪清漪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颜芙凝瞧了眼爹娘,想来爹娘因此有话要说,那就给他们时间。

    念及此,她道:“三哥,今日已晚,明日再去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,说法得好生讨一个。”颜博简颔首,“此事也得与大哥姐夫说一说。”

    颜弘厚与元易一脸茫然。

    在饭厅用晚饭时,才知道二舅母嫌疑颇大,两人皆怒不可遏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是夜。

    南苑主院卧房。

    洪清漪闹了脾气:“于姝燕喜欢你,当年,你怎么不说?”

    自己竟还傻乎乎地撮合二哥与她。

    颜珹揽住她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我只喜欢你,旁的女子皆不能入我眼。既然入不了眼,我自然不放心上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你与她成了姑嫂,她倒是再没提起往事。见你与她关系比以往更好,我更不能说起了。”

    免得她多想。

    这也是他同意于姝燕时常来国公府与洪清漪会面的缘故。

    洪清漪拍开他的手,怒气不减:“可是我若知道,便不会与她无话不谈,她要调换婴儿的阴谋不会那么容易得逞。”

    “清漪,你冷静些。依照当年的关系,即便你知道她单恋我,你们顶多减少来往。她若要使坏,定会有旁的阴谋。不是调换婴儿,投毒都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洪清漪听得冷汗冒出:“她备了玉佩,还备了旁的婴儿,竟然连胎记都作假,要做这些,得准备不少人力,可见预谋已久。”

    “说不定从弘厚出生,她开始就预谋了。”颜珹蹙眉,“你我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,直到生芙凝那会,她逮住机会出手了。”

    洪清漪霍然明白,伤怀难受道:“可是夫君,我们的芙凝是无辜的呀!”

    于姝燕何其歹毒,感情的事不能强求,她竟迁怒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

    “明日去讨要说法,你去洪家。二舅兄上衙早,我去衙门直接寻他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夜的暗被黎明破晓。

    清早,颜家南苑的人分成两拨。

    颜珹直奔洪二爷所在衙门。

    洪清漪带着颜盈盈、颜芙凝与颜博简去洪家,小家伙元朗跟了去。

    高玮作为证人自然也跟去。

    出发前,颜珹吩咐颜博简:“高玮指认后,你派人来通知为父。”

    颜博简颔首:“是,父亲。”

    两拨人分头而行。

    颜家人到洪家,加上随行侍从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。

    惊到了洪家管家。

    管家连忙行礼:“国公夫人,您先到正厅坐会,老奴去寻老夫人。”

    洪清漪冷着嗓音吩咐:“同时把各房夫人也寻来。”

    微顿下,补充:“凡是在府中的老爷少爷小姐,全都喊到正厅,我有话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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