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过那话本了?”

    他道:“不曾。”

    颜芙凝抿了抿唇:“如何驭夫,我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书中如何写?”

    “我尚未看到驭夫篇章,确实不知书中如何写的。”

    颜芙凝拧眉看他。

    此人怎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?

    傅辞翊挑眉:“哦?”

    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就是还没看到,如今只看到男女主人公要成婚了。”

    男子淡淡颔首:“倒与你我一般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傅大人,关于我看何种话本,您能不能不感兴趣啊?”

    最起码别问。

    傅辞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来,敛着笑意:“谁人看此等闲书至半夜,又是那等惹人遐思的书名,你身为我妻,我不得过问一二?”

    颜芙凝一噎。

    也不与他扯是不是夫妻的关系。

    只道:“昨日去书肆,恰逢话本买一赠一,我便驻足挑选。店主热情,推荐了店内销量最好的,也就是那本驭夫,另外我自个也挑了一本。”

    她凑近他,俏皮一笑:“大人要不要猜猜,另一本书名是什么,亦或写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如何猜得到?”

    “我不妨告诉你,另一本写的是将门夫妻相杀日常。”

    傅辞翊闻言,眉心一蹙:“你怎地挑此等书看?”

    颜芙凝不回答他,顾自道:“此书里的女主人公好生潇洒,习得一身好武艺,她与丈夫但凡有分歧,打一架便是。”

    真教人羡慕。

    不像她与某人,还没打,她大抵早已被他弄死了。

    傅辞翊捏了捏眉心。

    原以为她对他们的关系已然改观,故此选了驭夫此般话本。

    没想到此书不是她选,她自个选的竟是相杀。

    教人烦躁,索性阖目假寐。

    见他不说话了,颜芙凝乐得自在。

    悄然从几案下抽出驭夫话本,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。

    在看到男女主人公成婚入了洞房,她偷摸瞥一眼傅辞翊,见他好似睡着。

    她索性歪靠在车壁上看。

    许是看得太过入迷,身上笼了一道阴影,她都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咬着指尖,拧着黛眉,眼眸盯在书页上,那详尽又细致的描写惹得她脸红。

    “好看么?”男子问。

    颜芙凝颔首: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才回答,猛然觉察他大抵看清了书上内容。

    忙不迭地合上话本,藏至身后,挤出一抹笑来,这才转头看他:“你醒了?”

    傅辞翊长臂一伸,抽出她的书。

    “颜芙凝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子?”

    语调清冷。

    他翻开话本,指着上头的描述。

    “你竟,竟瞧他们行那等……”

    他都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气得他啪地将话本再度合上。

    颜芙凝红着小脸辩解:“他们才亲个嘴,脱个衣服,还没那啥呢。”

    “还没?”傅辞翊复又翻开话本,“你确定?”

    颜芙凝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由于此刻他站着,她便跟着站起身,伸手点了书上字眼。

    “你瞧,他们没成事,因为没有经验。”

    傅辞翊不禁嘀咕:“真没用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两人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气氛倏然尴尬。

    又仿若透着几许暧昧。

    傅辞翊握拳抵唇轻咳,将话本还了她。

    颜芙凝不知他是何意,遂直接问:“敢问大人,往后我还能看这话本么?”

    “可看。”傅辞翊又咳两声,“切记书中行径,你莫使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嗯?我不甚明白,还请大人明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书中男子,不会对你做那等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因何执意娶我?”

    “我说过祖父之命难违,再则我已习惯身旁有你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颜芙凝垂眸,又问,“那你缘何说要我给你生个女儿?”

    亲她的时候,他总说不想。

    除了亲与抱,旁的出格之事,他确实不做。

    照他此刻所言,即便再度成婚,他们也不会有夫妻之实。

    那为何要说生个女儿?

    她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此人阴晴不定,心思深如海底深沟,委实教她难以捉摸。

    “婚后,你若同意与我生个女儿,你我再行事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坐下了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颜芙凝亦落座,“如此甚好。”

    而今他们的身份皆与以往不同。

    她有好些事情要忙,他也要忙朝廷的事。

    自己怕疼,先前时常梦魇,而今他说不做,她还轻松了呢。

    既如此,什么驭夫有道,她都不必再瞧。

    原看此等话本,她不过是吸取些经验,想着再度与他成婚后,新婚夜许是会发生点什么。

    如今看来,是她想多了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待回到青山镇,傅辞翊扶她下马车。

    颜芙凝也不扭捏,落落大方地将手搁在他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我去趟刘记,方才大人与陆问风说起明日咱们将启程回京,既如此我与酒楼众人去道个别。”

    “要我同去么?”

    “不必,大人自去忙罢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命佟妈妈去整理行李,自己则带彩玉去了酒楼。

    此刻的酒楼虽未到晚饭时辰,却聚了不少人。

    刘材方才乘坐傅家马车归来,直接在酒楼外下了车。

    此刻正与人聊今日县城之事。

    看到颜芙凝过来,他连忙带头相迎。

    颜芙凝道:“我与傅大人明日就将离开青山镇,特此过来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金掌柜舍不得她:“小掌柜没住几日,怎么就要走了,能不能多住些时日?”

    冯伙计也道:“是啊,咱们最喜欢跟着小掌柜做事。”

    颜芙凝含笑道:“亭长已是咱们凌县县丞,青山镇一切事务还归他管,相信在他的带领下,刘记会越来越好。”

    众人恭喜刘材:“恭喜亭长荣升县丞!”

    刘材高兴道:“多亏了傅大人!”

    众人又对颜芙凝好一通挽留。

    颜芙凝道:“众伙计与厨子厨娘,你们的家到底在青山镇。而今凌县县令换成了陆公子,咱们亭长又成了县丞,此般形势,刘记可放心做生意。最主要的是,刘记离不开你们。待我回京与叔婶商议,给你们涨月钱。等大家真心想去京城了,成文楼自是欢迎。”

    众人高声道好。

    金掌柜颔首:“咱们就听小掌柜的,先把刘记做好。”

    晚上,刘材在刘记酒楼做东,算是为傅辞翊与颜芙凝饯行。

    特意还请了猪肉余一家。

    席上,傅辞翊与刘材道:“拿着任命书去州府报到,孙大人与青山镇颇有渊源,想来不会刁难你,你如实禀述任职亭长期间的作为便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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