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去病的话又给众人整无语了。

牵扯到各郡县,又牵扯到士农工商各阶层,早就全乱套了,可唯独冠军侯霍去病拍着胸脯说都能抓回来。

想到侯爷彪悍的战绩,大伙也没法反驳,只能沉默。

“确实是能抓。”

霍老四死鱼眼从侧面落在急传上,

“从卖铁的隆虑县百姓开始捋,全都能捋出来,就是有点费劲。

各处产铁都有标识,若有人听到风声,就会把隆虑县买来的铁急融掉,嗯...好麻烦啊...”
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卫不疑愣愣问道。

霍老四死鱼眼往上一翻,“我也私卖过。”

“这...”

金日磾挠了挠头,

这小孩哥的经历也太丰富了吧!

张贺看向霍光,

“我与审大哥,还有杜家小儿子,前几日被殿下叫去,我还没懂殿下让我干的事。”

张贺这么问,就是想让霍光提点一下,

他还真问对了人,

全天下也只有两人知道太子据要做什么,一个是刘彻,另一个就是霍光。

但霍光没主动提点张贺,

只是拐弯抹角的说道,

“我告诉你了,也不是你的。

你自己想明白,才是你的。”

张贺急道,

“此案都以通明了,就是昭平君连着杜家,私自买卖人口、压榨百姓,从而出矿,现在又扯上了私自买卖。

我能想到的法子就两个,

第一,就事论事,犯法就判,既然侯爷能全抓回来,我们就全都判了。

第二,就是照着昭平君的法子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这也不算驳了九章律。”

张贺给出的解法,一个客观,一个主观,

客观的那个不用说,该怎么办就怎么办,没有法不责众的说法。

主观的那个,就是暗箱操作,钻法律的空子,大家都晓得怎么回事,可只要不说出来,事情就不会发生。好处就是,被蒙在鼓里的百姓,都有条活路。

霍光没应张贺,反倒是看着审卿,

笑问道,

“你觉得先生的春秋决狱能用在这吗?”

审卿摇头,

“不好。

若按春秋决狱断事,百姓确实不知,是可以不论罪的。

可又有难处,不知法而犯法,也是犯法,不能说老百姓不知道九章律内容,犯了法就不做数了吧。

隆虑县百姓不知案,被骗了进去,可买卖用铁的犯法事,是实实在在做了呢...啧,难搞。”

审卿三言两语就说到了问题核心。

不知者不罪有二,不知法和不知案。

一是百姓就不知道大汉律法是何物,古代也没有什么普法,无非就是知道不能杀人、不得放火,

所以,九品芝麻官里像那方唐镜的讼棍在古代比比皆是,他们对什么都不懂的百姓,是降维打击,

不知法而犯法,被惩治,是合情合理的。

二是不知案,就像这次隆虑县百姓一般,被骗进了案件中,

但,这事徐主傅干得漂亮,他不是强逼着黄大他们私卖,而是引导,

乡民们口中说徐主傅用均输平准的话术骗他们,徐主傅人都死了,更是死无对证。

而且,这均输平准的话术能骗到乡民,稍微懂一点的人,听在耳朵里,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,

这么好骗吗?

霍光也眼中犯了难色,他知道殿下要干什么,却想不到殿下要怎么干...

正想着,羽林校尉卫伉走入,

一双双眼睛望了过来,

“殿下有令,把以昭平君为首的河内郡上下官员和隆虑县牵扯进的百姓,全提进京城!”

闻言,先是一静,张贺最先反应过来,

兴奋道,

“殿下这是要使第一个法子啊!”

............

公孙敬声走入宫内,他早就被革了职,整天混吃等死。

“参见殿下。”

刘据看过去,

这个最烦人的表哥,须发混杂,满脸是被酒色掏空的空虚。

“自从把大姨接回卫府后,你去看过几次?”

公孙敬声亲娘是卫子夫和卫青的大姐。

“我等下就去!”

听到这话,公孙敬声的榆木脑袋转了转,想明白表弟是要秋后算账了。昨天残留的酒意都散去不少,赶紧找补道,

“大姨就你一个孩子,你整日在外酒肉,成何体统?”

太子据冷声喝道,

公孙敬声竟不知用何表情回应,他爹妈都溺爱他,刘彻用他的时候也放任他,真没有人这么训斥过他!

“殿下,我错了!”

公孙敬声丝滑跪倒,

在心中暗骂,

一定是我娘她又找小姨告状了!

事实也却是公孙敬声猜的那样,她娘在卫子夫面前哭个不停,卫子夫又告状到熊儿这,

太子据无语的望着公孙敬声,

对这个表哥,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忽然,太子据眼睛一亮,

“我大姐给你的马蹄金呢?”

公孙敬声身子一抖,

“殿下!我今后天天都要去见我娘!我直接住进卫府里算了!”

“得,你要不怕我娘和大舅,你就尽管去住。”

听到这话,公孙敬声又蔫了,

“那我不去了。”

“放心,我不要你那些玩意,等下我派表哥去你那点数,之后全都交到大姨那,让她管着钱。”

公孙敬声这下慌了,表弟口中的这个表哥可不是自己,而是最粘人的那个!

面对霍去病,公孙敬声是打心眼里害怕!

同是表哥,其中也有差距。

“殿下!我!”

“不必再说了,大姨生你养你,还对你这么好,你是一点孝道不尽啊。”

太子据手一挥,再不容公孙敬声多说,

随后,太子据愣住,

他这最烦人的表哥,竟然哭了!

哭得还格外伤心!

眼泪噼啪掉在地砖上,他亲爹死了都没哭的这么伤心过!

“呜呜呜呜.....”

太子据站起,

疑惑问道,

“你哭什么?”

公孙敬声一把鼻涕一把泪,深情望着太子据,看这样是真伤心了,

“殿下,不知道...嘶溜...不知道您听没听过一句话...”

“什么话?”

太子据鼓励的看向公孙敬声,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浪子回头的发言呢,

“钱是英雄胆,钱是英雄胆啊!”说着,公孙敬声重重捶着胸膛,嘶哑道,“殿下,我胆没了啊!”

太子据的脸肉眼可见被公孙敬声气红了,

怒道,

“来人!给他叉出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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