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他妈的武库!”

老雷额上青筋凸起,鼻子中喷出热气。

吼完之后,浑身上下就一个字,

爽!

武库卫兵们回神听令,

反正领导让开的,那就开呗。

玄色鎏金门上环锁掉落,左右两处门前,士兵各成一组,齐声发力,

“一!二!开!”

武库打开!

一股崭新的兵甲味扑面而来!

这是大汉几代君王攒出来的压箱底宝贝!

刀、甲、弓、弩、枪俱全!

皆是上上品!

卫青如松,笔直的立在武库前,老雷问道,

“大将军,进?”

“去给我拿把剑。”

“是!”

老雷踩进武库,目光粗略的扫过一圈,剑圣的嗅觉,让他直直看向一把剑!

剑长三尺,剑柄古朴,剑身为青,

“大将军!”

卫青一身布衣,也不着甲,随意接过那把剑,半提在空中,看向老雷,

微笑问道,

“敢吗?”

老雷浑身热血沸腾,血脉偾张!

“有什么不敢的!”

“去给自己挑把趁手的兵器。”

老雷扯出一把环刀。

卫青好奇道,

“你不是剑圣吗?”

“大将军,我要护在您身边,刀比剑砍人快。”

卫青深深看了老雷一眼,

“走。”

武库的门,如口一样张开。

毫无官职、爵位、品秩的布衣卫青,转身,手提三尺剑,丝毫不掩身形,踏上了未央宫前驰道,老雷捧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边。

“是大将军!”

屯在未央宫前的南北诸兵马,均是看到了雪地上闪动的这个点,

雪是亮的,手中剑是亮的,卫青的眼睛也是亮的。

数万兵马都看向了大将军,汉时大将军有很多,

但,汉武时的大将军,只有这一个!

只一人的气势,就压住了千军万马!
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

哪怕知道大将军为何而来,也下意识想要听大将军说话,

在驰道上停住,

今天实在太过漫长,

卫青留在城内,从头到尾的行动,都只有他一人。

真正的男人要保护女人,保护孩子,保护弱小,保护自己所相信。

万籁俱寂,大雪把所有声音都吸走了。

剑光腾跃,高举在天上,

卫青拉下右衽,露出如石坚硬的体魄,

高呼,

“支持太子的扯右衽!支持天子的扯左衽!”

振臂一呼!

什么都没有,只是最纯粹的振臂一呼!

热血激荡,直冲上老雷的鼻子,化做酸意,浑身颤栗的扯掉盔甲,袒出右衽!

驰道以南,数万人马散在未央宫前,

近驰道处,太子太傅跪成了雪人,

驰道上,卫青与老雷袒右衽!奋剑呼!

丹心赤志,

岂会随冰雪消融?!

时间好似被静止,铁林折断羽林盔缨,扯下盔甲,袒出右衽,

身边的几个羽林军兄弟,面露挣扎,但还是咬牙袒出右衽,

受恩于大将军的长水、射声,其中三成兵马,袒出右衽,

无声。

无一人袒出左衽。

但,局势已经清晰,足足有近五千兵马袒出右衽,

十分之一!

这是一个极恐怖的数字!

未袒右衽的就不一定是不支持太子,他们是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!

而袒出右衽的皆是不要命了!

废太子,废皇后,废将军!

在他们眼里,

刘据一方,已经什么都没有了!

他们为卫青一呼,袒出右衽,

就是前程也不要了,命也不要了,更没想过造反成了封功!

付出所有,只为了一个人,

立在驰道上的那个男人。

心甘情愿,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大将军。

卫青笑了,

卫青的笑很有特点,他先是眼睛笑,然后再带动起嘴笑,不张扬却又充满张力,

“过来。”

袒右衽的兵马,纷纷怒视向身边未支持太子的兵马,好像他们不是要造反的,反而他们有着大义,

提刀背弓,越过驰道,走到了大将军身后。

“去取兵甲。”

袒右衽的人马都弃掉了禁卫盔甲,在卫青的指挥下,去武库内换上了新的兵甲,

弃掉得是刘彻的,穿上得是历代汉家皇帝准备的,

全程未央宫那面禁军,被慑得竟不敢动一下,

他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!该干什么!

卫青剑指未央宫,

他知道陛下在看着他。

“随我杀!!!”

“吼!!!”

反应过来,

叫喊声震天,两军对撞在一起!

铁林与老雷一左一右,一个不动如山,一个侵略如火,护在大将军身边!

驰道北侧,

刘据带霍去病、高不识诸将,拍马赶到,

未央宫前的兵马已经彻底撕咬在一起,霍去病所带骑兵没办法穿插冲杀,看向殿下,

“据哥儿,下马步战,我去支援大舅!”

“去!”

“是!”

大汉士兵,上马为骑士,下马为材官,

五千战马齐齐弃掉,霍去病一眼看清了形势,拉下右衽,

“全都袒右衽!谁没袒,就砍他!”

轰!!!

又是一股兵马撞进去!

卫、霍合兵,哪怕兵力完全少于对方,但却已经开始摧枯拉朽!

在这种混乱的白刃战中,人人杀红了眼,连话都听不到,

卫青、霍去病竟然还能微操!

指挥着兵马执行战法,三人成组,左右支援!

实在太扯了!

金日磾有着天生的战马亲和,骑术极佳,掉在大部队的后面观战局,他奔马冲上驰道,

高呼,

“殿下!十处城门兵马全都合过来了!”

刘据身边已经无兵,只有寥寥几人,

程怒树、审卿翻身下马,朝刘据行礼,走向未央宫北阙,

李敢、李陵下马,朝刘据行礼,走向长乐宫西阙,

这是城门军能冲进宫内的唯二两口,

他们若是走驰道,那就拦不住了,长安城内。驰道呈网格,四通八达,

不过,城门军走驰道,卫、霍兵马是被前后夹击,他们能应付,

可若是两阙全空,城门军就是从三个方向涌进来,卫、霍就要被四面围住,

为了给卫、霍减轻压力,

来自雁门关的两个年轻人,走向了未央宫北阙。

程怒树放下扛在肩上的巨大重盾,咚得一声,又把背在身后的两根铜锏抽出,

能用明白这武器的,都是真正的狠人!

执起铜锏,张开双臂,响起了摩擦城墙的声音,

刚刚好。

在这处城墙阙口内,程怒树一人就能卡住左右。

回身,看向好兄弟审卿,审卿正面无表情的备箭,十数个箭篓就扔在审卿身前,

感觉到程怒树要开口,审卿提前打断,

“别说话,现在说什么都像是遗言。”

“嘿嘿。”

程怒树挠头憨笑。

“别老弄这个憨样!”

审卿凝眉厉喝。

程怒树收起憨笑,这个巨汉面无表情时,竟有种天倾地覆的威压!

“这才对嘛!”

审卿终于笑了。

黑压压的城门军扑过来,涌进城口,

他们这才看到有两人卡在这,不过也不需箭射,齐齐冲进来,直接就能将程怒树、审卿砍成肉泥!

“记得我说过的话吗?”

审卿张弓,精准射倒一人,

眼神睥睨,

“包赢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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