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布利多有点慌,尤其是凯尔在说出把阿不福思痛哭流涕的样子照下来,再卖给他的时候。

    倒不是替自己的弟弟心疼加隆,主要是邓布利多突然想起来,自己曾经看到过凯尔拿着照相机的样子,而且不止一次。

    他会不会已经做过这种事了。

    下意识的,邓布利多目光落在凯尔手里。

    凯尔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不动声色地将照相机放到身后。

    “这里面是空的,校长,之前的照片都已经制作好了。”

    制作好了……

    如果刚才还是怀疑,那邓布利多现在就可以肯定,凯尔绝对拍过和自己有关的照片。

    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1899年,还是现在……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,我很愿意出钱买一些……嗯,有意思的照片。”邓布利多说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有的话。”凯尔干笑了两声,“这些之后再说,教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?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的照片那是能用加隆衡量吗?

    好吧,能,但他现在不缺钱。

    见凯尔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,邓布利多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想知道赫希底里群岛发生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正色道:“我刚从那里回来,并发现了一个很熟悉,但又十分陌生的魔咒,所以是我想的那个答案吗?”

    “没错,是火神开道。”凯尔也没有隐瞒,大致说了一遍自己在赫希底里群岛做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当时神秘人找不到我,就试图用厉火把我逼出来,我就尝试用这个咒驱使周围的厉火。”

    “用火神开道驱使厉火……”邓布利多神色复杂地看了凯尔一眼。

    火神开道能驱使厉火吗?

    自然是可以的,作为发明了这个魔咒的人,邓布利多再清楚不过了。

    因为火神开道严格来说属于变形咒的一种,只是它变形的目标是火焰。

    厉火也属于火焰。

    只是他没想到凯尔居然能做到这一步。

    就像变形咒把石头变成狗很简单,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就能做到……但把一座山变成狗,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了。

    控制厉火的难度,可不比把山变成狗简单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第一次尝试吗?”邓布利多问道。

    “第二次。”凯尔想了想,说道:“第一次是在奥地利,为了引来罗齐尔,我决定用厉火烧了纽蒙迦德高塔。

    “只不过当时距离有点远,我就想着能不能用火神开道把厉火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纽蒙迦德?

    邓布利多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成功了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成功。”凯尔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因为那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改变,我几乎没办法束缚狂暴的厉火,只能勉强把它送过去。

    “不过分散的厉火更快地点燃了纽蒙迦德高塔,也更好地达成了我的目的。”

    校长室里陷入了安静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怎么也没想到,凯尔还做过这种事。

    放厉火烧纽蒙迦德,这是多少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……居然被他完成了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。

    担心……惊讶……还是,幸灾乐祸?

    或者都有吧。

    当然,他担心的并不是纽蒙迦德。

    当初在改造这座监狱的时候,他们就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。

    就算是厉火,也烧不穿高塔,这么做即是为了防止格林德沃越狱,同时也为了保护他。

    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把格林德沃关起来的,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。

    但忠于格林德沃的人也不少,一旦他被杀了,谁也不知道那些狂信徒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
    这样是最好的选择,给他们一个希望,省的他们去祸害魔法界。

    当然了……这是对外的说法,写在文件上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为什么会去找……格林德沃。”邓布利多轻声询问道。

    “尼可让我去的,他说你在1899年肯定会藏起来,只有格林德沃才知道在哪。”凯尔说,

    “事实证明尼可说的一点没错,那个谷仓就是格林德沃告诉我的,教授你也果然出现在了那里。”

    使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的人,都有一个相同的潜意识,就是会刻意躲避所有人,如果不是蹲点守在谷仓,第一时间见到了邓布利多,凯尔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。

    而且邓布利多当时还失去了很多记忆,就算自己闹出再大的动静,他也不可能认出自己并主动找过来的。

    “啊,是啊,他肯定知道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突然变得有些局促,甚至有一些慌张。

    “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……我们之前关系很好,就像你和迪戈里先生一样,无话不谈。”

    “嗯,抱歉教授。”凯尔小声嘀咕道,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。

    “还是不一样的,至少塞德里克没有被学校开除的经验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表情一滞,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就像肥皂泡一样,啪地一声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好吧,格林德沃的确是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了,但这是重点吗。

    他都准备好把自己和格林德沃之间的关系,把他当初做过的荒唐事和盘托出了。

    “你难道不好奇吗?”邓布利多看着凯尔,“我们那段时间都做了什么,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,完美。”邓布利多声音沙哑,“我们曾经有过共同的目标……推翻《国际巫师保密法》,建立一个由巫师统治的世界,并缔结了血盟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啊。”凯尔耸了耸肩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?”这次,邓布利多是真不理解了。

    虽然那时候他和格林德沃都很年轻,但警惕心却还是有的,每次聊天的时候,都会避开所有人。

    凯尔是怎么知道的,不可能吧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并不是小看凯尔,他只是了解年轻时的自己和格林德沃,很清楚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。

    “我有这个。”凯尔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拿出了一个耳朵模样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韦斯莱先生的窃听魔法物品?”邓布利多不确定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凯尔点了点头,“为了能第一时间找到教授,我到戈德里克山谷之后,就第一时间把这东西藏在了谷仓里一个旧箱子的地板下面,位置很隐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邓布利多皱了皱眉,“我们检查过谷仓。”

    “教授,你确定自己检查仔细了吗?”凯尔笑了笑,“或者说,有谁会想到一个废弃多年的谷仓里,会有魔法窃听物品呢,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下意识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仔细想想,好像也的确是这样。

    当时他和格林德沃更多是兴奋于找到了一个秘密据点,所谓的检查,也只是用魔法简单探测了一遍,并清理了一下害虫。

    如果真和凯尔说的一样,这东西被放在地板下面,他们还真找不到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都知道了,是吗?”邓布利多神色落寞。

    “只有一点点。”

    凯尔说,“那个窃听耳是为了找教授你的,并不是为了偷听谈话,所以通常情况下我也不会使用它,甚至还会主动切断联系,让它像一块石头一样,不引起注意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我也不感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就是你们的计划啊,我不感兴趣。”凯尔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,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立刻送来了一杯柠檬水。

    凯尔端起来喝了一口……真不错,还是熟悉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这玩意儿说白了就像使用魔咒,虽然挥动魔杖的手势出了一点小差错,但结果是对的,那就没什么问题了。

    “期末考试上不会因为手势不对就扣分,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没有说话,只是出神地看着凯尔,片刻后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我从来没想过,自己居然需要被一个孩子开导,这种经历真是奇妙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要去安慰一把年纪的教授。”凯尔又喝了一口柠檬水,“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很贴切的描述。”邓布利多同样也敲了敲桌子,得到了一杯家养小精灵送来的红茶。

    他喝了一口,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从明天开始,我就不再是校长了。米勒娃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凯尔微微抬头,但却什么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“你似乎并不惊讶。”邓布利多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应该的吗?”凯尔说。

    从去年开始,邓布利多几乎就没怎么在霍格沃茨里待过,学校里的大事小事,基本上都是麦格教授在处理。

    也就是麦格教授脸皮薄,如果是凯尔,他早就把办公室搬过来了,还用得着邓布利多同意?

    “是啊,你说的没错。”邓布利多长舒了一口气,“我这个校长确实太不负责任了,这样也好,我可以好好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。”

    是陪自己的妹妹吧。

    早不退休晚不退休,偏偏阿莉安娜活了,邓布利多就想着要把校长的位置交给麦格教授了,这目的也有点太明显了吧。

    凯尔看了邓布利多一眼,也没有揭穿他。

    “麦格教授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邓布利多摇了摇头,“我已经联系好了校董,准备给她一个惊喜。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是惊喜。”凯尔挑了挑眉,“不是惊吓?”

    “没办法,我了解米勒娃。”邓布利多解释道:“如果我直接跟她说的话,她一定不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凯尔皱了皱眉,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
    他左右看了看,目光落在桌子旁边,一摞几乎有两英尺厚的羊皮纸上。

    之前办公室里有这些东西吗?

    凯尔回忆了一下,他记得当初尼可来给他送时间转换器的时候,办公室里干干净净的,什么也没有。

    这也是正常的,所有需要处理的事情都被送到了麦格教授那里,校长室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文件。

    这些……该不会是麦格教授扔过来的吧。

    凯尔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。

    他走过去,在邓布利多紧张的眼神中随手翻了翻那些羊皮纸。

    “魁地奇赛事安排规划……”

    “魔药课教室转移至三楼申请……”

    “斯内普申请一千加隆,用来购买黑暗生物红帽子,卡巴等黑暗生物……”

    “麦格教授申请三百加隆,购买兔子,乌龟,仓鼠……”

    “天文科教授辛尼斯塔,申请三千加隆,购买全景天体仪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果然,这些全都是霍格沃茨的工作安排,时间从两个月前到现在都有。

    甚至一些羊皮纸上还有墨水的痕迹,应该是上面写过字,又被人用魔法擦掉了,只是过程有点仓促,留下了这些痕迹。

    凯尔看向邓布利多,“这是……麦格教授送过来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米勒娃。”邓布利多眼神飘忽,“她认为我没有做好一个校长的责任,这算是物归原主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才想退休?”

    凯尔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测,“然后合情合理地赖掉这些工作,对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”邓布利多重新恢复了淡定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看到这些,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很失职,米勒娃就任校长,实至名归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凯尔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这借口太粗糙了,就算是巨怪都不可能信。

    “难怪你想给麦格教授一个惊喜。”凯尔也算是明白了邓布利多为什么这么着急卸任。

    毕竟一般来说,校长更换是需要很长时间准备的,尤其是霍格沃茨这种千年名校。

    不仅要提前告诉校董,由他们决定是否同意更换校长的决定,还要通知魔法部,国际巫师联合会,并提前告诉其他魔法学校,避免合作时找错人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《预言家日报》这种官方报纸也是必不可少的,繁琐程度不亚于部长换届。

    就算现在因为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关系,一切从简,但也不可能在一天完成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就是故意的,想给麦格教授来一个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等明天所有人都到了,他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,麦格教授就算想拒绝也没办法。

    因为她拒绝,就等于让其他人看霍格沃茨的笑话。

    邓布利多可真不要脸啊。

    凯尔再看他的时候,眼神逐渐变得鄙视起来。

    但邓布利多就好像看不到凯尔的眼神一样,淡定地喝着红茶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,我已经一百多岁了,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,让一个百岁老人继续工作是不道德的。”

    “跟我仔细说说吧,我们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。”这次轮到邓布利多转移话题了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凯尔说,“教授你想先从哪儿开始。”

    “让我想想……”邓布利多再次往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一块方糖,“那就先从康沃尔郡说吧……阿拉斯托,他真的死了吗?”

    凯尔拿着柠檬水的手一顿。

    “主要是我比较好奇。”邓布利多目光灼灼地看着凯尔。

    “我了解的凯尔,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拉斯托被杀的,更不会在他被杀后什么都不做,只拿回来一截绑带。

    “而且据我所知,汤姆当时可没有去康沃尔郡。”

    邓布利多的意思很明显,没有伏地魔,凯尔想杀死食死徒替疯眼汉报仇,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

    哪怕对方人很多,但只要凯尔想,也是能替疯眼汉报仇后离开的,毕竟那一百多个巫师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什么都不做,只拿一截绑带回来,实在不符合凯尔的性格。

    “我还想保密来着。”凯尔摇了摇头,“没错,穆迪还活着,现在那个莱尼斯就是他利用复方汤剂假扮的。”

    “流浪巫师首领?”邓布利多继续放着方糖,并没有太过惊讶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没猜错,你们的计划应该是想策划流浪巫师倒戈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凯尔点了点头,“穆迪教授认为这个计划可行,于是就让自己假死,脱离所有人的视线。”

    “是个好主意,但……阿拉斯托可能有危险了。”邓布利多突然叹了口气,忧心忡忡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危险肯定是有的,但穆迪教授应该能应付吧。”凯尔说。

    “之前或许可以。”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说,“但你在赫希底里群岛使用过复方汤剂之后,情况就发生了变化……别忘了,汤姆一向是个多疑的人。”

    凯尔猛然惊醒。

    是啊,他用了复方汤剂之后,伏地魔会不会觉得自己还会故技重施。

    以他多疑的性格,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……不,应该说他一定会这么想。

    “我害了穆迪教授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,并不是这样的。”邓布利多打断了凯尔的话,“你不了解汤姆,或者说你了解的只是现在的汤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,小时候是这样,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是,十六年前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在他变成伏地魔之后,原本作为同伴的食死徒就变成了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工具,他连自己的工具都不信任,更别说一个新加入的人了。

    ““就算你什么都没做,但只要逃跑了,他也会怀疑食死徒里有内应……或许,这也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好事?”凯尔不理解。

    “赫希底里群岛那件事的动静很大,《预言家日报》今天早上就已经发表了相关的文章。

    “如果阿拉斯托看到了,一定能猜到什么,并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《预言家日报》怎么会知道,傲罗告诉他们的?不可能吧!”

    “不,是我做的。”邓布利多说,“我在猪头酒吧门口的时候,刚好遇到了一位著名的记者,并在谈话的过程中无意中说漏了嘴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巧……”凯尔摩挲着杯子,“教授,你该不会早就知道穆迪还没死,并混进了流浪巫师的队伍里吧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”邓布利多微微笑道:“我真的只是说漏了嘴,仅此而已,毕竟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了真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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